文 | 湘股策，作者 | 谌食其
老骥伏枥，志在千里。
虽然已从一手创办的克明食品（002661.SZ）隐退，但年逾七旬的“面条大王”陈克明依然壮心不已。
为了实现有生之年再做一家上市公司的梦想，他选择了入驻抖音，拥抱互联网。
4月15日，在其名下的抖音橱窗页面，两款商品的价格对比惊人。
一款陈克明&明公诺千的发芽胚芽米，单价69元/斤，据称热销超5万包；一款陈克明面条组合装，9.9元/4斤。
且不问发芽胚芽米为何如此昂贵，但低至9.9元/4斤的面条零售价，已足以反映出长期困扰克明食品的一大现状：在高度竞争之下，做挂面真的很难挣钱。
尽管2024年扭亏为盈，但“面二代”陈宏执掌下的克明食品，依然面临着营收下滑、存货激增、负债高企等不利局面。
尤其是，曾经寄予厚望的跨界养猪，至今未实现盈利。
3月22日，克明食品披露了扭亏为盈的2024年年报，全年实现归母净利润1.46亿元，同比大幅增长322.30%。
3月24日，克明食品跌破10元整数关口，收报9.59元/股，跌幅4.77%。
为何市场对这份扭亏为盈的年报“不买账”？仔细分析，其实不难理解。
其一，营收呈现连续下降态势。
公司2024年营收45.67亿元，同比下降11.91%；2023年营收51.84亿，同比下降14.42%。
其二，盈利势头似已终止。
分季度看，2024年前三季度均为盈利，但到了第四季度却亏损901万元，扣非净利润亏损742万元。
理所当然，对克明食品2025年经营情况的预判，就不再是能否延续增长态势，而是变成了能否实现盈利。
实际上，克明食品2024年的净利率仅有2.20%，而之前的2021年—2023年分别为1.56%、2.94%、-3.94%。
连续4年净利率低于3%，克明食品的盈利能力堪忧。固然这与面条行业日趋激烈的竞争格局有关，另一方面或因为公司的先天劣势——湖南并非小麦主产地。
其实，克明食品管理层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。
早在2007年，公司就开始在我国小麦主产地河南开展投资，并持续加码。其目的无非是为了整合上游面粉产能并实现产地就近生产，从而最大限度降低成本。
然而，克明食品这一系列投资所追求的，其实不过是竞争对手早已具备的优势：金龙鱼、福临门皆为全国面粉产能头部企业，而金沙河、想念食品原本就身处小麦主产区。
因此，随着市场竞争日趋激烈，克明食品“补短板”的系列投资，未能阻止公司在2021年后净利率阶梯性下滑。
年报显示，克明食品2024年营收下降11.91%，归母净利润却增长322.30%。
在营收、净利表现背离的背后，是陈宏接任公司董事长之后的经营战略调整——部分放弃低端市场。
在2024年的一次采访中，陈宏不仅调侃了自己“拼爹”，还阐述了这一调整：
“我们已停止参与负毛利产品的市场竞争，这直接提升了我们的利润水平。我们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具有更大潜力和市场前景的产品上，例如软弹面，我们在行业内的生产工艺和全线生产设备均具有竞争优势。”
“停止参与负毛利产品的市场竞争”，意味着公司在竞争最激烈、但市场体量颇大的低端面条市场，选择了“退让”。
这或许就是克明食品2024年营收下滑的主因之一。
在2024年年报的发展战略、经营计划等环节，也不乏“专注于中高端市场”、“深耕高端挂面产品”的表述。
很明显，这一战略大概率仍将延续，克明食品重回增长，短期内或难以期待。
从执行效果来看，虽净利不高，但克明食品的毛利状况确实得到了改善。
年报显示，公司2024年度综合毛利率为19.35%，较2023年（12.45%）提升了6.9个百分点。如果按产品分，面条业务2024年的毛利率27.45%，亦较2023年（23.46%）提升显著。
不过，在消费倾向改变、竞争日趋激烈的当下，中高端挂面赛道也未必是“避风港”。
如今，“挂面神仙吃法”在小红书成为热门TAG，1.4元甚至1.2元一顿的挂面食谱得到大量网友点赞。被视为“中高端”的包装挂面市场，正面临着年轻人“节约倾向”增强所带来的降价压力。
在“新鲜”的差异化赛道上，鲜切面、半干面等短保质期面条产品正逐步走进主流消费者视野，或将进一步冲击中高端挂面市场。
此外，包装挂面市场近年迎来了多位跨界而来的强力竞争对手——白象、盒马、大润发、胖东来皆在挂面市场有所斩获。
在中高端挂面市场，克明食品面临的竞争格局也将越发激烈复杂。
更何况，战略的改变，往往伴随着一定的代价。
在创新性和差异化不显著的传统行业，规模效应往往是影响企业竞争力的最重要因素。
例如，金龙鱼在毛利率仅有5.35%的情况下，仍能维持较为稳定的盈利。
而克明食品放弃部分低端市场，虽然改善了毛利状况，但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自己的规模效应，使其在与金沙河、金龙鱼等超高产能企业的后续竞争中更为艰难。
年报显示，公司2024年营收下降，但销售费用、管理费用、财务费用却有增无减，分别为3.09亿元、2.24亿元、8483万元。
克明食品或许正面临两难抉择。
身处竞争激烈市场，如果企业在收入下滑期无法有效控费，则综合成本优势将被逐步削弱；但若强行降费，则又可能导致经营管理难度增加，进而引发加速下滑。
另一方面，放弃部分市场，也会直接导致产能利用率的下降和存货的堆积。
2024年，克明食品存货数据的变化尤为“扎眼”——年末库存高达8.53亿元，同比增加了46.62%，这与公司下滑的营收体量明显不匹配。
以至于，在天健出具的年报审计报告中，将公司的“存货减值”列为了“关键审计事项”。
“专注于中高端”的战略调整，能否带领克明食品重回业绩增长轨道，还有待时间观察。
不过，克明食品的“鸡蛋”并非全放在了挂面这一个篮子中。
“面条大王”跨界养猪，还是在新疆养猪。
由于突出的“话题性”，克明食品2023年斥资6.37亿元控股兴疆牧歌，一度引发市场高度关注。
尽管公司对跨界养猪充满信心，但两年过去了，该项业务仍未盈利。
继2023年亏损2.78亿元之后，兴疆牧歌2024年再度亏损9471万元。虽然减亏明显，但同期以牧原股份、新希望、温氏股份为代表的上市猪企，甚至湘股中的新五丰、唐人神，均告扭亏为盈。
更何况，公司2024年养殖业产销量为33.22万头，同比减少了近三成。
当然，此次投资的对错与否，目前还难以定论。
其实，在阿克苏的兴疆牧歌，只是克明食品在疆投资的“一鳞半爪”。
年报显示，子公司新疆克明面业总资产2.69亿元，2024年亏损1899.63万元，这家子公司搭配建有面粉产能。
在养殖产业，不仅兴疆牧歌在格尔木、乌什地区设有子公司，还有宏盛牧歌、宏盛牧业等一系列关系复杂的分子企业。
此外，克明食品还在疆设立了进出口子公司，2024年营收规模已有3668.76万元。
或许正是新疆地区的一系列投资步子太大，克明食品目前正面临着不小的财务压力。
年报显示，虽然克明食品2024年的财务费用为8483万元，但在现金流量表中，公司年度“偿还债务所支付的现金”高达19.62亿元。
至2024年末，公司54.53%的资产负债率虽不算高，但短期借款9.99亿元、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5.69亿元、长期借款8.38亿元，这些都是有息负债。
而且，流动比率、速动比率分别为0.64、0.254，皆显著低于1的安全值，短期偿债风险高企。
虽然财务状况已不太乐观，但投资的步伐，却不能说停就停。
2024年，公司投资支付的现金为10.51亿元，而2023年只有1.2亿元。
大手笔投资却回报寥寥，克明食品的管理层或许意识到了其间风险。于是，在年报的“2025年经营计划”就有了这样一段话：
“强化经营性现金流管控，优先保障核心育种研发及高回报产能项目的资金需求。谨慎控制资本性支出规模，提高资金使用效率。”
只希望，此番克明食品的“谨慎控制”，不至于产生太大的沉没成本。
